“要玩的嘛”这句话是老杨的口头禅，但他说这句话时，却没有泼皮无赖之感，反而是透出一种无力感——他清楚，自己无力对抗欲望，所以只能向它缴械投降了。

那天，5000块还没打完，老孙就过来了，颓丧着脸，很明显早从手机上知道了结果。晚上他依旧在我这里待到了最后一期，追了一晚上“豹5”，只不过后面每期只能跟50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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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次拍摄在宁波的山区，阮清媛的戏有3天，第1天，她拍了22个小时，第2天，时间有所减少，18个小时，到第3天，在阮清媛强烈要求下，终于缩短为16个小时。

果然，6点半一到，文姐就挎起小包准备走人，市场部的其他同事也开始收拾东西。说时迟那时快，一个杀气腾腾的姑娘突然从门口窜过来，拦住了文姐的去路。

23岁的丹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，便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大都市。她也想过转行，但她只有中专学历，找来找去，也就只能继续干销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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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赵老师，他还是每天喝着小酒，在每一期开奖之前醉醺醺地拍桌子懊恼道：“哎！不对不对，这次不是这个数字……”

最后他还是摆了我一道：某天，他照例玩到了很晚，并且在我这里已经欠了快3000块。最后一期“快三”结束之后，他依旧没中，嘴里一边骂着，一边让我等他一会儿，说身上现金没了，到对面银行去取，很快回来。可10分钟后，我收到他的微信：“小周，我今天身上钱不够，过几天给你。”

见到他们飞扬跋扈的样子，村里许多老人都不禁感叹：不就是场瘟疫嘛，人咋变成这样了？

从小学到小红的家，必须经过老丁租住的院落。老丁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，是在开学季。他带着自己的儿子报名，小红也带着自己的儿子报名，大家乱哄哄，没人排队。老师喊着让大家排队，但是从一开始就没形成队列的人群不可能自发变成队伍。老师看喊叫也没用，也就不喊了。

后面那段时间，老孙每个月依旧保持着那个频率过来，有几次在我这里玩的时候，有别的彩票站老板带着警察找过来，几个人在门外拉拉扯扯，狼狈不堪。

参与“自卫队”的人几乎都是村里的“害渣子”，那几年经济形势很好，走正道的年轻人，要么好好种苹果、花椒，要么出门到工厂打工，收入都很不错。剩下的这些人，大多都是懒汉或泼皮无赖，终日游手好闲，不是打牌就是四处浪荡。这些人平时都不受村里人的待见，属边缘群体，其中有些人还是派出所的常客。

一想到借钱，我俩开始犯愁：自工作以来，我们虽然没有再伸手找父母要过生活费，可但凡遇到买房买车的“大事”，从来都是天经地义地“啃老”，从没有遇到过要自己出面借钱的特殊情况。这笔不小的借债，该如何向朋友开口？

他对老孙那样的彩民十分看不起：“我跟他不一样，哎！他们那种人就是赌徒！我们都是有科学依据的！”

老丁全家都在镇上租房住，自己跑车拉货，老婆带着儿子读镇上的小学。

他习惯在每句话开头都说一个“哎”，却不是叹息，而是十分短促沉闷的发音，配上突然严肃的面部表情，一副“你别不信”的样子。

爷爷不回应，其他人也不便接话，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电视机里春晚的声音。这段漫长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守岁敲钟的前夕，爷爷熬不住了，他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：“蕊蕊，你是好多号（

收回思绪，车子已经拐进了那个陌生的小区，挂着爷爷遗像的灵堂映入李林蕊的眼帘。

他自带了一个便签本和笔，“快三”的号码就写在纸上，撕下来递给我，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，等待开奖。我接过，习惯性地边打边确认：“255、134、2……”

我时常抱着宝宝站在窗前，望着对面郁郁葱葱的花园小区，羡慕着里面嬉戏玩耍的孩子们。他们的住宅小区，配套的是旁边优质的学区，而我们的商住房，却无法享受学区资源。当年购房时价格差不多的对面住宅，现在的身价翻了五六倍，已然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，更何况，一直在朝阳区工作的我们，也满足不了通州区5年社保或个税的限购条件。

坐了1个小时的地铁回到城区的出租屋，我和老公拿出纸笔，有板有眼地计算起来：卖出这套房子的钱，拿出1/4在武汉付个首付，再给两边父母各1/4，用来换掉迟迟等不来拆迁的旧房子。剩余的钱，换台好车，在二线城市享受生活不成问题。想着以后不用在北京挤地铁上班苦哈哈地熬日子，心里充满了动力和希望。

老丁喝药，大约是在我夏天见他不久之后的秋季。我才突然意识到，那个夏天的老丁正处在极度不安中。他顶着烈日给我开玩笑一样讲了很多故事，其实他内心是非常慌乱的。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。喝农药，是乡村妇女面对家暴和压迫时通用的办法，那是弱女子反抗命运的最后手段。当年叱咤风云的老丁，选择了一次极其窝囊的死亡方式。

这一趟我们收了6000元。所幸家属对我们也不错，再三致意，表示感谢。

第一次见老杨时，他头戴蓝色棒球帽，身着浅灰色的制服，看上去老实本分，脸上总是挂着笑，丝毫没有老孙的沉默阴郁。

“你妈忙得很，她还在上班。今天我带你们出去吃饭，这附近有家小馆子，便宜又好吃，每人才不到10块钱！”看到我们回来，公公一副高兴的神色，丝毫没提半年前买房借钱的事。

那天晚上，我刚上床准备睡觉，黄道士就打电话过来，让我去拉人，我和张浩立马起床开上车就跑。这个月的任务还差1个，如果这次能拉成就可以松一口气了。

大冬天的深夜，爷爷把熟睡的奶奶从床上撵起来，直接将她赶出出租屋，关上门后，爷爷还对着门口大声怒骂：“看看你生的好儿子！你会生不会教！”当时奶奶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，果然第二天人就发烧了。爷爷又非常懊悔，用拳头“哐哐”地砸自己的脑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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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就在当晚，还沉浸在卖房买房“双喜临门”中的我们，就收到了那纸沉重的“商住房”限购判决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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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所在的老庄村是一个独村，在两县交界之处，村落砂环水抱，四周峭壁悬崖，长谷临涧。村下有座云峡水库，库边溪壑清幽，水流澹澹。几乎每个寒暑假，我都要到村里住一段时间。